*CP是中独(天然呆老师王耀x交换生路德维希)
*总感觉在微妙地OOC……对不起。
*看到知乎上“带一个外国人吃火锅是什么样的感觉”的各种回答后脑洞大开!
*听着英先生的角色歌写好吃的真是微妙的感觉XDD
有些人以为做一个大学老师是世界上最清闲幸福的事情了。
嗯,我在正式成为一名讲师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在讲台之上奋斗了快十年的我最近刚刚费劲千辛混成了副教授,唔,这样说起来是不是挺暴露年龄的……
其实我本以为自己那一张完全不显老的娃娃脸可以和同学们打成一片,也算是变相地延续下自己的青春,但自打第一次踏上讲台的那天我这个微薄的梦想就破裂得有如台下同学们掉落在桌面上显眼的饼干渣/各种食物残渣一样细碎。
每天我满怀希望的眼睛逐一扫过每位同学面无表情的面庞时就忍不住会想,这样没人听我讲课也挺好的,偶尔忘记下文也可以凭我信口开河地乱吹一通,熬完这两个小时下午可以省出备课的时间去哪个咖啡馆消磨时光什么的。
然而不幸,不,也不能说是不幸,起初是无奈的成分比较占上风,因为只要有一个学生认真听你上课,就不得不宣告上面那条偷懒想法的绝对报废。
这个学生就是路德维希。
今年初和慕尼黑某所大学签订了人才培养计划,那个金发碧眼的修长青年就是第一批作为交换生来中国学习的大学生。
首先在国际友人面前当然要突出下我校办学严谨学风扎实的教育理念(这是校长每次例会不停老生常谈的话题),再者,路德维希和我所接触的学生确实不一样,并不是抱着混文凭或者马马虎虎毕业,他是真的来学习的。
就冲这两条我就得心甘情愿地孜孜不倦修改教案和加快进度。
对此系里的学生对每周硬性布置的论文叫苦不迭,其中原因自然和爱学习的家伙分不开。
偶尔在课上看着下面离我很远很远的学生在点着头昏昏欲睡的时候,我的心头就涌上一阵无法抑制的想要天南海北扯淡的冲动(反正也没人听)。
然而那道冰蓝色的凝视,无时无刻地,贴心又无奈地提醒我,至少有一个人是在认真听讲的……
有时候我会和那双漂亮通透的蓝眼睛对视片刻,像看到了一片宁静的湖泊。
话说这个德国人长得还挺好看的,就算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都非常……引人注目,更何况他的视线一直在跟随着你的一举一动。
虽然知道他并不是在观察自己,只是出于礼貌和认真,但那种被注视的虚荣还是让自己暗自得意了一把。
咳……扯远了。
总之能给一个外国人‘单独’上课还是一件挺荣幸的事情。
路德维希看起来非常认真,偶尔会带一副无框的眼镜,倒衬得那副年轻的面孔格外严肃。
在课上的交流十分有限,虽然他话不多,但我从那双敏锐的眼睛中读出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
看路德维希的论文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相对于其他人拼拼凑凑互相抄来抄去不过是同一篇文章的低级作业来说,他对每一次的任务都拿出写毕业论文的认真劲儿来完成。
思想和观点都可圈可点,除了偶尔会犯一些非常可爱但无伤大雅的语法错误。
出于一个负责任教师应有的态度,我在回复他邮件的时候顺便附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如果他有进一步的问题可以方便快捷的及时联系。
这对别人来说也许只是一句客套话,因为通常我接到学生的电话都是在期末时分,要求给范围或者求及格什么的。
算得上是大学特色。
路德维希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网上选着晚上点什么外卖好。
纵然自己是一个资深吃货,但是一个人去餐馆总是感觉很奇怪,当然我知道事实上没有人会注意到,但面子问题着实令人困扰。
路德维希的中文说的还不错,这多少让我有点刮目相看。
有些词尾甚至还带上了些地道的儿话音。
电话那头的人用一种非常试探性的口吻问我现在有没有空。
扫了一眼时间后我干脆利落地关掉了网页。
在我看来解决论文问题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捉个人一起吃饭才是重中之重。
路德维希敲响房门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在开门的一瞬间被和对方突兀的身高差赤裸裸地刺伤了自尊心。
原本都是站在讲台上一览众山小地看着坐在下面的学生,冷不丁这样‘平起平坐’才发现差距是多么巨大。
唔……算了,反正身高一直是我的痛处。
那对淡蓝色的虹膜在暗处呈现出一种内敛的深蓝。
“晚上好,教授。”路德维希薄薄的嘴唇忽然勾勒出一个腼腆的微笑,目光拘谨地越过我的肩膀,小心地落在屋内。
“不……那个、我也不是什么教授,你叫我老师就可以……”在那种笑容的笼罩下我只觉得老脸发烫,倒显得自己更像个学生。
咳,明明我是‘长辈’啊!
夜色像浓雾一样弥漫在窗外。
路德维希抽出自己的笔记,一脸认真地指着一些标记着特殊符号的句子问着问题。
奥,理想中的一对一课程。
我把自己舒服地窝在沙发上,说到兴起甚至还开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开小灶永远比上大课轻松有趣的多,无论对哪方而言,因为小灶有极大的可能会演变成毫无意义的闲扯,从学术问题一直聊到晚上吃什么。
之后我就顺理成章地提出一起出去吃饭。
唔,虽然听起来有点突兀,但我真的很饿啊!
一路走在路德维希旁边都让我觉得旁边站了一个没通电就会自动发光吸引眼球儿的灯塔。
我们俩的身高差实在是又滑稽又可爱。
“老师,我们吃什么?”
路德维希低沉的声音在喧嚣繁华的街道上显得有些飘忽。
“……在外面你叫我王耀就可以了。”像我这种出了校门没人会把我当成老师的面孔,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称呼差点让我虎躯一震。“去吃火锅吧,我知道一个特别棒的地方,相信我。”
路德维希在研究菜单时那一脸纠结又困惑的表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不吃动物内脏。”
翻过一页。
“……不吃头和脚……”
又翻过几页。
“……这些难道都是可食用的吗?”
他把那页菜单举起来,一脸看到英国料理的惶恐表情指着几张图。
我赶紧装作在用纸巾擦脸的样子遮住快咧到耳根的嘴角。
“你不吃的东西都是精华所在啊,啧啧。”
“为什么你们管动物的内脏起那么奇怪的名字?”
“不知道啊,”我耸耸肩,把茶水斟满。“也许直接叫牛胃之类的不太文雅。”
路德维希咬着下唇纠结了半天才选定几个看起来没有太大杀伤力的食材。
大大小小的盘子很快围绕中间的红油汤锅摆满了一桌子。
“老师,现在材料齐了,你要开始做饭了吗?”他指指桌子,白皙修长的手指离得很远,好像很怕离自己最近的虾滑要咬他一样。
“——!”
我差点满满一口茶水喷他脸上。
接下来我就像个美食家一样开始挨个介绍哪个哪个食材应该放进去涮多久,哪个哪个要趁着最嫩的时候吃不然太老容易塞牙——
“老了?”对方一脸茫然地看着我,那种无辜的表情简直像盘子里的豆腐一样鲜嫩。
对不起,我只是太饿了看什么都像吃的。
“唔……就是熟过头了,就像人们通常认为全熟的牛排口感并不出众一样的道理。”我尽量用他可以理解的东西打着比方,眼睛盯着开始冒出沸腾泡泡的锅。
路德维希看向食材的那种虔诚的眼神让我联想到了某种祭祀仪式。
“多久会好?”他小心翼翼地把筷子伸进色泽妖艳的汤锅中,紧张地看着手表。
“马上就好了。”
“马上是多少秒?”
这个问题可真的难到我了。
谁会去特意计较一片肉或者一团毛肚要涮多久精确到秒啊……
为了安抚这个看起来异常紧张的德国小哥我大概猜测了下报出一个比较大众化的数据。
路德维希如释重负地数着秒,看时间到了终于把筷子拿了出来。
那双淡色的薄唇被油料附着上了一层蛊惑的淡红。
在面前缭绕的热气中对方的轮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这个好吃!”他忽然从盘子上面抬起头,像发现新大陆了一样,眼里闪着光。
昙花一现的笑容差点让我的心脏漏跳了两秒。
“好辣……”路德维希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味觉受到刺激还是周围温度升高的缘故,泛出一层薄薄的绯红,若有若无地蔓延至耳廓。“这是什么,这个也好吃!”
“都是被你刚才嫌弃过的东西啊。”我看着他,突然感到一阵欣慰,怎么形容呢,就像老师看见学生在非常开心地写作业一样的心情。
周围的嘈杂依旧,但耳边仿佛只能听见一个人的话语。
路德维希的嘴唇一张一合,时而清晰时而含糊地不停好奇地问这问那。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起身,手里夹着一张柔软的面纸,正在擦拭他沾上火锅汤料的嘴唇。
脸颊上柔软的触感真实又虚幻。
路德维希抬头看着我,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课堂。
“老师……”
来吧,我已经做好被表白的准备了!要说什么话既能表示接受又能十分有逼格呢,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
“你的袖子快进到汤里了……”
本老师默默坐了回去不予置评。
尽管如此我对他的期待依然是很高的,毕竟吃货联盟的盟主已经有了,对就是我自己,现在就差一个兵了。
于是经过这次的历练我和路德维希就隔三差五地一起出去吃饭,也一发不可收拾地点燃了他对火锅的狂热。
点菜的时候菜名报比我都溜。
比我都敢尝试新鲜的食材。
一个人可以吃三盘鸭血。
说好的不吃这个不吃那个呢。
不不我不是吐槽啦……
虽然经常这么吃吃吃,体重居然也没怎么见长。
我猜这是因为钱包瘦了的缘故。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的,总感觉我们俩吃过的东西可以绕地球外面的香飘飘一圈。
唔,当然只是夸张。
有时候我能感觉到我们在课堂上的对视发生了一点微妙的质变。
路德维希的眼神里多出一种值得玩味的穿透力。
有时候和他对视的那么一个瞬间我就突然忘词了,大脑一片空白。
还好其他学生并没有在意。
大家的衣服从衬衫短袖换成了大衣羽绒服,又从大衣羽绒服换回了衬衫短袖。
一年也可以如此短暂。
在一个燥热的夏夜我们又坐在了最初一起吃饭的地方。
与外面的炎热相比,屋内冷气十足,但面前飘渺着热气的汤锅却依然撩拨着不安分的心。
“你评价一下,哪种食材放在火锅里最好吃?”
我搅拌着碗里的酱料,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对方的脸庞。
“我的意见吗?”
“嗯,我听过很多种回答,每个人的意见都很有特点。”随意束在脑后的发辫被一丝一缕的热气熏蒸得有些潮湿,软塌塌地搭在后颈,有些痒。“我想听听你的。”
路德维希想了很久。
“白萝卜。”
我有点哑然失笑。
听过无数种回答,无数山珍海味和名贵食材。
这样的回答是第一次,史无前例的。
“理由呢?”
“一开始我也不喜欢它的味道,”路德维希灵巧地用筷子夹住了一片漂浮翻滚中的白萝卜。“所以在把它放进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去动它。”
“从开始到最后,它始终躺在火锅最深处,静静吸收着汤料的滋味和其他食物的味道和精华。”
“所以在最后的最后我很不情愿夹起它的时候,它已经不仅仅是一片白萝卜了。”
“它是火锅里承载了各种各样美味浸润的精髓所在。”
“白萝卜本身的味道早已被滚烫的汤汁代谢完毕,取而代之的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和滋味。”
他把那片薄薄得,几乎已经煮到透明的白萝卜小心举到半空,甚至有些骄傲地冲我笑了笑,像是发现了一种不得了的美食。
我觉得他的思想已经不在美食这个维度,而是穿越时空上升到哲学层面了。
这次换成我来做一个尝试者了。
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人类的味蕾是高度统一的,好吃的东西几乎所有人都会认同,这和大家都讨厌英国菜是一样的道理。
路德维希的表情就像是等待老师念出成绩的学生一样期待又紧张。
他说的一点没错。
一直被我所厌弃的白萝卜在火锅中俨然摇身一变成了一种高级奢侈的美味,让我这个自诩为美食家的人万分惭愧。
或许我该把吃货联盟盟主的头衔拱手相让出去了。
“老师?”
“嗯?诶,不是说了在外面不用叫我老师的吗?”
我回过神,冲对面的人笑了笑。
路德维希低着头,面庞在缕缕缥缈不定的热气中显得有些模糊。
“后天我就要回德国了。”
我一时没回过神来。
……这么突然?
“是吗……”
“嗯,签证要到期了。”
“奥……”突然有些怅然若失,毫无缘由的。也许只是自己一时矫情,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吃饭,猛地又变成一个人,开始无病呻吟了。“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谢谢。”
我听出了一丝别扭的疏离感。
接下来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认识差不多一年,这应该是我们唯一一次如此尴尬的片段。
我一直在强迫自己继续吃东西,尽管胃袋已经在隐隐发胀。
清晰地感觉到路德维希明亮的视线穿过雾气,安静地徘徊在自己身上。
而我只是想埋着头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表情罢了。
如何收尾?
怪异的缄默终于被打破了。
“因为,过些日子还要麻烦老师来接我。”
路德维希,就像一个恶作剧的孩子一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露出整齐漂亮的白牙。
“哈?”
我完全蒙了。
什么情况?
“因为我还要在这里继续读研究生。”路德维希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表演甚是满意,微微抬起下颌,喉结干脆利落地上下滚动了两下。“所以需要回国准备一些材料。”
这家伙真是把中文里让人不爽的拐弯抹角学得炉火纯青。
最可气的还是路德维希居然一脸:‘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怎么还不开心呢’的欠抽表情。
你能理解有时候一个老师很想臭揍一个调皮鬼的冲动吗!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总是大喘气呢!”
话还没说完,连我自己都笑了出来。
下回,下回一定要点个特辣级别的汤底,辣的他在饭桌上说不出这么高水准的德式冷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