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独/米独】Tomorrow Never Dies 5

Chapter Five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阿尔弗雷德悠闲自在地吹了声愉悦的口哨,随手插进侧兜,不禁有些小得意地扬了扬唇角。

 

属于路德维希的温度现在正结结实实地包裹住自己。

 

他忍不住偏过头用力嗅了下那浆洗过的笔挺衣领,恋恋不舍地妄图从上面汲取更多属于那个德国人的气息。

 

尽管并没有嗅到任何实质性的味道,他还是异常满足地自作多情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他不光成功‘染指’了‘别人的东西’,还将这种秘而不宣的隐晦关系无限期延伸向未来。

 

倘若路德维希不是伊万的情人,他甚至可能都提不起任何妄图占有的兴趣。

 

就目前来说,阿尔弗雷德对那个德国人的迷恋又一多半归咎于某种无力驾驭却又欲罢不能的复杂羁绊;换言之,如果路德维希可以轻而易举地被征服,被打动,只会让他感到索然无味,兴致全无。

 

他对一个人付诸的情感取决于对方引爆了自己多少兴奋细胞,调动了多少跃跃欲试的挑战欲望。

 

最重要的是,新鲜感。

 

有时候阿尔弗雷德觉得新鲜感就是他活命的氧气;单凭无聊这一项就可以从精神上彻底将他摧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脆弱,不是吗?

 

不过,身为一个间谍,无聊的日子,终归还是只占少数。

 

说到工作,奥,他简直都要忘了。

 

阿尔弗雷德看向路边的一个电话亭,略一停顿了下后便大步向它走去。

 

在电话被接通的前一秒他还在后知后觉地想着在如此深夜去一通铃声大作的电话是不是很没有礼貌(事实上相当失礼)——奥,他一定是被那个整天把‘礼节’、‘风度’挂在嘴边的英国人洗脑了。

 

“你好。”

 

略带着睡意的,寡淡的熟悉声线。

 

希望亚瑟没有起床气。

 

“咳,是我。”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卷着电话线,阿尔弗雷德四下张望了下,再次确认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后清了清嗓子;保险起见,他还是用的德语。

 

“哦,你还活着啊。”对方淡淡讥讽着,语气中甚至夹杂了点……遗憾之意?!

 

这个刻薄的家伙!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他咂咂舌,颇有微词地压低声线责怪道。

 

“东西拿到了么?”

 

他听出亚瑟的声音有些黯哑,显然是从睡梦中被他猝然叫醒——这倒是让他格外罕见地产生了那么一点点——只是一点点愧疚。

 

“嘛……出了一点点小小的差错。”他支吾了一下,声音放低道出了实情。“还没有。”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他有些紧张地等待着,手指上缠绕的电话线几乎把指尖勒得肿胀起来。

 

暗自祈祷着英国人可不要发火——虽然这个妄想真的有点过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的下属半夜来了一通电话,带来一堆糟糕的消息,换做是谁都会很烦躁。

 

“哦。”出乎意料的是,那边格外平静地应了一声,声线很平滑,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澜,这多少让人稍微松了一口气。“没关系,你不用担心。”

 

他睁大双眼,把话筒挪开脸颊,难以置信地盯了半天才放回耳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吧,亚瑟竟然在安慰他?!

 

这个幻想在下一秒就破灭了。

 

“我们已经把你意外身亡的声明和讣告准备好了。”

 

敢情这家伙是早就盼着他死呢啊!

 

“……啧!还没严重到需要自我了断的那个地步!”他愤愤地跺了下脚,觉得自己刚才竟然对那个英国人产生感激之情的想法格外荒谬可笑。

 

亚瑟的脾性……嘁,没人比他更懂了。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再联系。”

 

阿尔弗雷德简明扼要地说道,脑中浮现出路德维希的身影。

 

一切都还为时不晚,还有补救的机会。

 

他所需要的不过是带路德维希‘偷渡’去西柏林而已;反之对方也会回报他那一份‘酬劳’。

 

见鬼!那本来就是他的才对!

 

不过话说回来,阿尔弗雷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信任这个依旧相当神秘陌生的德国人——或许他身上的某种气质让自己感到可以信赖。

 

电话那头略微沉吟了一下,偶尔几声细微的电流声通过话筒清晰传达了过来。

 

“晚安。”

 

随即传来的是笃定的挂断忙音。

 

“晚安。”他对着早已无人接听的话筒笑了一下,机警地四下环顾了一圈。

 

阿尔弗雷德轻轻把电话放回原处,驾轻就熟地穿过马路,拐进另一处街区,向自己下榻的酒店走去。

 

突然有些心血来潮地,他把手伸进大衣里侧的内袋,怀着一种略带恶意的窥探心理摸索着。

 

果然。

 

指尖触到一张质地略硬的纸片。

 

他满怀欣喜地抽了出来,希望那是一些能够泄露军事机密或者诸如此类的文件,但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线,他看着手中的物件却有些哑然失笑。

 

一场歌剧的门票。

 

不是吧……路德维希的品位,简直……

 

阿尔弗雷德痛恨古典乐,所有的音乐会都可以让他直接睡到神志不清。

 

待他继续仔细观察了一番后便释然地长舒了一口气——这肯定不是路德维希本人的意愿——毕竟,他在表演者名单的列表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娜塔莎。

 

奥,伊万未婚妻的表演,自然而然的,与之相关都要去捧场罢了。

 

剧目是经典的《天鹅湖》。

 

他把那张门票沿着原先的折痕仔细叠好,细致的放回口袋里,不禁开始想象着娜塔莎会出演哪个角色?

 

象征邪恶与黑暗的黑天鹅,还是纯洁忠贞的白天鹅?

 

他耸了耸肩,继续大步向前走着。

 

不管怎么说,反正路德维希都会来找他,自己要做的,不过是等待罢了。

 

 

 

 

雾气氤氲的浴室。

 

一只白皙的手掌猝然摁在朦胧的镜面上,随着几下擦拭的动作,镜中赫然出现一个清晰的身影。

 

突兀的眉骨下,一双冷冽锐利的蓝眼从浅薄的阴影中浮现而出,静静凝视着自己的映像。

 

路德维希伸手拂去脸上残留的水珠,手指滑过颈间的时候略带犹豫地停顿了下,随即叹息了一声把手摁在湿漉漉的水台上,放弃掩饰般露出遍布在侧颈上的几个不甚清晰的暧昧红痕。

 

他擦干金发,随意拿起一旁干净的浴袍,走出了那个湿气弥漫的房间。

 

沐浴过后的放松让人昏昏欲睡。

 

他走到窗前,轻轻扯动了下厚重的窗帘,让边缘严丝合缝地贴合在窗缝。

 

黎明尚远。

 

静默地伫立了片刻后,路德维希熄了灯,房间中只剩下壁炉内昏黄暧昧的跳动光芒,把内壁映成一片温暖的桔红。

 

他叹息着躺回床上,用厚重的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几乎立刻就陷入了那被柔软床垫编制而成的深沉梦眠中。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中他似乎分辨出了衣料摩擦传来的窸窣作响,随即床垫的另一端有些沉重地凹陷了下去,微妙地转移着平衡。

 

“……伊万?”

 

他模模糊糊地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那阵不大的窸窣立刻停了下来,一只温暖的手探了过来,轻抚了下他露在被单外的颊侧。

 

“吵醒你了?”

 

轻柔的声线低语在他耳畔,伴随着一阵温热的呼吸。“真抱歉。”

 

“不算是。”路德维希转过身,借助台灯微弱的光辉注视着斯拉夫人的侧颜。“玩的开心吗?”他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任由对方爱抚着自己的脸颊。

 

“啊……”伊万格外不情愿地痛苦长叹了一声,脱下自己的外套,沉重倒在床上,一把揽过他的肩膀。“你怎么又在——唔,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

 

灰发男人皱着眉,竭力在搜肠刮肚地想着某个生涩的德语词汇。

 

“取笑?”他饶有兴趣地揣测着,把手臂从被子下面伸出来,转了个身面对着身旁的人。

 

“嗯,对,就是这个词——你又在取笑我。”对方颇有些委屈地压低了声线,用沾染了室外寒意的冰冷鼻尖蹭他的颈窝。“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娜塔莎……”

 

“那你也不该表现的这么明显。”路德维希纵容着对方与身份反差强烈的撒娇般动作,一本正经地劝慰着。

 

“……知道了知道了。”

 

伊万有些强势地收紧了搂住他的手臂,用一种颇为霸道的方式阻止他继续就此话题说下去。

 

他知趣地闭了嘴,房间里顿时陷入了突如其来的沉静。

 

过了有一会儿的工夫,就在他几乎又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身旁的人忽然凑近他的脸颊,精明地审视了一会儿后突然伸手扳过他的下颌。

 

“你又抽烟了。”

 

他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睑,目光逐一掠过对方薄薄的嘴唇,高耸的鼻梁,最终停留在他那双薰衣草色的深邃双眼里,有些不情愿地承认着点了下头。“……嗯。”

 

伊万皱起了眉头。

 

“基尔伯特都把你带坏了。”

 

“不关他的事。”他有点不高兴地挪开对方捏住自己下颌的手指;第一,他特别不喜欢伊万这种类似于教训小孩子一样的口吻,第二,他更反感对方好像喜欢把他的缺点都归咎给自己兄长的这种做法。

 

“那你什么时候能戒掉?”

 

斯拉夫人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道,抬起上半身,双手分别撑在他的头侧,颇具威压感地俯视着他。

 

“……我正在。”

 

路德维希把头偏向一边,撒了一个不甚高明的谎。

 

“抽烟,非常……嗯……”伊万盯了他一会儿,手指慢慢穿梭在他的金发间,似乎在异常吃力地组织语言——他的德语还处于一个很尴尬的水平,不过已经比大部分人要出色得多。

 

“啊……算了,不说了,等我明天想好了再继续。”

 

对方终于放弃了挣扎,沉重地躺了回去,关掉台灯后把被子拉过肩头。“спокойно ночь(晚安).”

 

他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出来,平静地回之以相同的词语。

 

“спокойно ночь.”

 

不一会儿,深沉平稳的呼吸便彼此呼应般地弥漫在卧室,伴随着壁炉里肆意盛放的温暖一起,沉睡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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