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 普♀独
形象全无的Dover组出没
基尔伯特是莫妮卡在整个小镇上最讨厌的人。
莫妮卡上课的地方离家不远不近,步行大概二十分钟足以;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热衷于探寻捷径,自从某一天突发奇想从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子穿行而过节省了一半时间后她便乐此不疲地迷恋着那条幽暗深邃的小街道,时常还会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骄傲。
之所以讨厌基尔伯特只是因为——
无论下课的早与晚,对方总是会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地赫然出现在她离家最后一道街区的路口,顶着一张嬉皮笑脸的得意洋洋面庞靠墙注视着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目送着自己掠过身畔,一直到家门口,莫妮卡都能感觉到那怪异的血红色双眼依旧凝视着自己,如芒刺在背。
她烦透了这种明目张胆的窥视。
基尔伯特到底想干什么?
后来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质问对方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啊?我就恰好路过这儿而已啊。”后者一脸稀松平常地如是说道,那副无辜的表情倒更像一种把人噎得哑口无言的娴熟伎俩,气的她除了愤愤扭头大步离开之外别无他法——毕竟,基尔伯特真的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事,他真的只是看着自己而已。
“你每天都‘恰巧’!”
她气呼呼地嘟哝了一句,隐约听到身后基尔伯特格外有特点的沙哑笑声。
你总不能因为一个人长着一头扎眼的银白色头发,有一双让人些许畏怯的酒红色眼眸,不过是站在那里注视着自己,就以此为理由报警要把他关进监狱去吧……
无可奈何的郁闷。
她总觉得基尔伯特是个‘特立独行’的混混。
为什么是特立独行呢?
首先,他很干净;虽然衬衫的领口总是大开着,有意无意露出一大片白的让人嫉妒的皮肤和清晰的锁骨,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格外不修边幅,但无论是衣领,还是上衣的下摆,都没有任何污渍。
或许他有个勤劳贤淑的妈妈,温柔如水。莫妮卡这样想着,不禁又有些遗憾——自己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以至于她几乎没有留下对自己母亲的任何印象,哪怕一丁点剪影。
其次,他从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比如不像镇上其他男孩子那样总是对自己挑衅的吹口哨,或者在飞速骑着自行车经过的时候格外讨人嫌地伸手揉乱她的头发。
但这并不能为基尔伯特整个人加上多少印象分——在莫妮卡心里他就是个混混,并且永远都是。
矛盾终于爆发了——在一个深秋的寒夜,当她再一次摸索着从那个空无一人的漆黑小巷中钻出来的时候,直接硬生生一头撞上基尔伯特的胸口——天啊,对方硬邦邦的肋骨硌得她额头快要鼓出一个包了。
他为什么又在这里!
“基尔伯特!你怎么又在这儿,麻烦你离我远点——”
她单手扶着额头,情绪失控地把用力把对方推开,后者向后踉跄了一步但很快站稳,清冷月光下的面庞闪过一丝受伤的难过之情。
“莫妮,答应我别再走这条小巷了好吗?这里没有路灯,天黑得越来越早,这不安全——”转瞬即逝的诧异过后基尔伯特的脸色很快恢复正常,但这次少了嬉皮笑脸的随意;相反,他皱着眉,眼里透着一种罕见的严肃。
“——是啊,你就是那个不安全的源头。”
莫妮卡烦躁地从底下钻过基尔伯特横撑在墙壁的消瘦手臂,临走的时候破例转过身,这次却是为了发出最后通牒。“别再找借口堵着我!”
走出去很远的时候她回过头,发现基尔伯特还站在原地,双手插进大衣的侧兜,眼睛不知道在看向哪里,神情有些落寞。
她的心蓦然柔软了下去,感到有些心疼;但随后又变得硬如磐石起来——那是他自找的!
自打那以后她有点欣喜的发现自己真的再也没遇见过基尔伯特,不由得有些小得意起来——欺软怕硬的家伙果然就得用这种方式。
白昼越发短暂起来,午后积攒的稀薄热度才刚刚凝聚,太阳就隐隐有了下沉的趋势,有气无力地散发着颓弱的暖色。
天色渐暗。
莫妮卡理了下大衣平整的领子,抚平围巾上的褶皱,低着头迎着渐起的晚风向家的方向走去。
再次经过那个熟悉的小巷时她略微犹豫了一下,看着黑漆漆的幽深小路有些拿捏不定。
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阵格外不自在的异样感觉再次席遍了全身——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
她四下张望了一番,寂静的街道上赫然掠过几只晚归的鸟雀,扑棱棱飞过头顶,划破压抑的黑暗。
莫妮卡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最近实在变得有些多疑。
要不要走这条呢?
身后冷不丁掀起一阵彻骨的寒风,就那么一瞬间,没怎么经过思考的大脑便做出了选择——错误的选择。
她拢了拢微乱的发丝,贝齿轻咬着下唇,一股脑扎进那片莫测的区域中,只想快快走完这段地狱通道般的狭长小路。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从这里走。
她在心里对自己暗暗说道。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莫妮卡一路上不停给自己打着气,但每往前走一步勇敢的信念便消散一分,最后甚至暗暗开始责怪起自己,干嘛非要这样逞无谓的强。
她蓦然停下了脚步,望向那深得几乎看不见尽头的幽暗小径,内心被一阵莫大的恐惧摄住。
遗憾的是她刚好走到大概一半的路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奥,天,她觉得自己一步都迈不开了。
心底的某个角落,甚至暗暗期待着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还像以往那样出现在曲径的尽头,虽然她曾经口口声声那样厌烦对方的存在感,但不得不承认,那曾真切地带给她过最为踏实的……安全感。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她发觉自己被人跟踪了。
而且还不止一个。
风声压抑的呼啸伴随着隐约却嘈杂的脚步声,在身后迫近,迫近。
她紧贴在墙壁上,有些幼稚而荒谬地期待着跟随的人能从自己身畔匆匆掠过。
“莫妮卡~”
不远不近传来一声暧昧轻挑的呼唤,那圆滑的嗓音却适得其反地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来陪哥哥我玩会儿呗。”
她偏过头,看到一双闪动着隐欲流光的鸢紫色双眼,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盯着她,其中隐而不露的含义让人不寒而栗。
莫妮卡的手指下意识揪紧前襟,不停搓捻着厚重的衣料,指尖发冷。
迅速转过身想要逃离的一瞬间身前又横亘过一个人修长的手臂,苍白的五指结结实实摁在她头侧附近的砖墙上,把她囚禁在那个狭小的空间。
一阵辛辣,浓郁的呛鼻烟味儿倏然在空气中扩散着。
火苗蓦地亮起那一刹那她看到另一个人苍白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幽幽的绿瞳里飘动着两簇细小的火焰,以及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压制感。
更为露骨的阴郁,咄咄逼人。
“别忙着走啊。”那人冷淡地扯了下嘴角,又是一阵烟草特有的燥热气息扑面而来。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我要回家了……”
“一起找点乐子吧?”
那个留着一头金色长卷发的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表情柔和,眼里那分薄冰下笼罩的疯狂依旧清晰可见。
“不……”
“那可由不得你。”
他身旁的抽烟青年把还未燃尽的香烟丢到地上,随即补上的一脚重重踩踏彻底熄灭了这暗巷中的最后一丝光芒,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嘶嘶作响,扼杀了她最后的一缕希望。
对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拽把措手不及的她踉踉跄跄着带离最后的支撑。
莫妮卡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放开我……”喉咙几乎被惊惧所哽咽住,她疯狂地挣扎起来,想要狠狠甩他一个耳光,因为高度紧张带来的僵硬却只拍到了对方的头侧,那些金发粗硬的质感几乎划伤了她掌心的皮肤。
趁双方都短暂愣神的片刻,尚还存在的一丝未被恐惧侵蚀的理智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强大的力量,驱动她迈开双腿向远离对方两人的方向逃离。
如果有人能帮她一把……奥,上帝,谁都好。
在那一刻她的脑海里闪现过基尔伯特的影子,内心又是蓦地一沉。
基尔伯特不会再跟着她了,不会在身后默默凝视着自己,不会准时出现在巷口。
就在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来气的剧烈狂奔间,她的大脑开始变得格外清醒,仿佛站在时间之外静静思考着过往的种种,哪怕是厌倦的,嫌恶的……
身后传来那两人纷乱而躁动的沉重脚步。
几近绝望。
“谁在那儿?”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不远不近的高声问询,而那沙哑的嗓音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听错的,来自那个人的声带……
“基尔伯特!”莫妮卡惊叫出声,颤抖的声线有些扭曲,甚至已经开始沾染上浓浓的哭腔。“帮帮我……”
她跌跌撞撞地一头扑进对方的胸前,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用力扣紧他的肩膀,一刻也不肯松手。“我……”
基尔伯特低头凝视她的眼睛,好像什么都知道了般会意地把她挡在自己身后。“没事的,有我在。”
“抱歉之前……我没听你的——”
“——你先回家,没事的,相信我。”对方伸手不轻不重地把她向身后推了推,敦促她赶快离开这里。
“快走!”
她被对方突然间的厉声催促吓了一跳,倒退着向后挪去,而基尔伯特的背影无比坚定地挡在巷子的正中,修长的身影凝聚了莫大无比的安定感,隔绝了一切令人畏怯的蔓延恐惧。
“基尔伯特……”
声线有些颤抖的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她的头脑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就这样离开。
“别怕,”基尔伯特侧过头,声音坚定,平静,站在原地的身躯一动不动。“你乖乖回家等着,我会去找你的,相信我。”
就在几秒钟过后她听到了拳脚相向在身体上发出的闷响,以及模糊的咒骂,不绝于耳徘徊在夜色上空。
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地,她转过身,向着唯一散发出光亮的通道出口飞奔而去。
但就在视线偏移的那一瞬间,她清晰地窥到了一个银亮的残缺半弧,划出一道寒光森森的虚影,刺向几乎分不清彼此的身躯。
而她只能暗暗祈祷着,那是自己的幻觉。
回到家后莫妮卡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应该报警。
她拿起电话,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平复下心情,颤抖着声音还原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现在会不会太迟?
她目光有些空洞地望向窗外,夜色深沉,没人知道在那片寂静深重的暮色深处发生了什么。
那些残碎的画面在头脑中不停地循环轮播着,她越是回忆,就越是觉得那把匕首的影像越是清晰,瘆人,甚至鼻息间都隐隐出现了一股莫名而生的血腥味。
莫妮卡起身走到阳台,拼命呼吸着外面寒冷的空气,想要洗涮掉弥漫在神经中的不安与焦躁。
自己当时,是不是应该选择留在基尔伯特身边?
她有些麻木地想着,然而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
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她只是机械地听着那边嘈杂的声音向她解释说那条巷子里没有发现人员的留置,只是地上有一小滩血迹,大概他们已经散了。
“以后我们会加强治安的。”那个警察如是说道。
她有些失力地趴在栏杆上,伸手捂住了嘴,几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冰冷的扶手像被她的眼泪烫到般,迫不及待地把那颗透明的液珠滑向外侧的边缘,直直坠下地面。
落在一个修长身影摊开的手心里。
她的呼吸窒了一下,不偏不倚对上那对散发着异样光彩的红宝石。
“嘿……晚上好,莫妮卡。”
基尔伯特抬起头,安静地凝视着她,大衣松松垮垮罩在一侧的肩膀上,单薄的衬衫在随风鼓动着。
她注意到了那些呈现出喷溅状的血迹遍布整片前襟。
“基尔伯特!噢,基尔伯特……”
莫妮卡小声抽泣着跑下楼梯,丝毫未顾及那些尚未干涸的血迹,想都没想一头扑进了对方的怀中,让那散发着热度的胸膛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对不起……”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基尔伯特把外衣披在她身上,腾出手揉了揉她的金发——这种动作第一次没有引起她的反感。
修长的手指上覆满了细小的伤痕,食指和中指的关节处几乎露出了泛着青白的骨骼。“我答应你的,不会有事的,放心。”
“你怎么知道的……我在那儿。”
她抬起头,看到对方标志性的张扬笑脸,但这次却那么让人安心。
“我依旧每天都在。嘛……你说不想见到我,本大爷只能在暗处保护你了啊。”
“你的保护方式真的像个跟踪狂。”
她半是气恼半是愧疚地轻轻捏了下对方的肩膀,心底的沉重蓦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被塞得慢慢的,安定感。
也许过了几秒,也许过了几分钟,她忽然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以后……”莫妮卡把头埋进对方的胸口,过了很久才鼓足勇气怯生生地问出口。“……以后你来接我吧。”
短暂的安静过后,基尔伯特沙哑的笑声突兀地扩散在空气中。
“我的意思是,你正大光明的……”
她有些气恼于身旁的人那阵格外喧扰的笑声,觉得他又是在找机会戏弄自己,但话说了一半又讪讪的住了嘴。
“……做你的男朋友?”
基尔伯特淡定地补全了那句没说完的告白,那令人恼火的领悟能力和直白的表达方式让她一时间羞赧得哑口无言——但她没什么好反驳的,归根结底,其实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过了一会儿莫妮卡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基尔伯特怀里挣脱出来,忧心忡忡地盯着那些血迹。“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但是我不小心用力过猛把其中一个打残了——”
“……基尔伯特!”
“但是我很负责的把他送医院去了。”
“……”
“所以由我来保护你很安全的啊!”
基尔伯特低下头,大大咧咧地在她颊侧亲了一口,发出一声好大的动静,惊得整个夜色都害羞起来。
“别这样臭着脸看我,亚蒂。本大爷都说啦那是不小心的——”
“哦,是吗?我反倒该表扬你入戏真深。”
亚瑟的胳膊打着石膏,满脸阴郁地坐在病床上散发着寒气。
“我还以为你要假戏真做——”基尔伯特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眼底却露出一丝窃笑。
“——哥哥我看到那么美的小莫妮还真是有点想假戏真做呢。”
弗朗西斯的胳膊亲昵地搭在银发男人的肩膀上,不无捉弄之意地调侃着。
“你敢那么做本大爷就打断你的腿。”
“喂、别揪哥哥我的胡茬——你该感谢我们俩才是!”